CP：尊礼

梗：周防弥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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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太郎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夏辉无所事事地趴在榻榻米上，转头问旁边更无所事事的因幡遥，“跟他讲话都不怎么理，老走神。”

“撒，谁知道呢。”遥心不在焉地拽着自己的呆毛，“心事什么的谁都会有啊。我还不是被我那笨蛋哥哥困扰到不行……”

“……打住啦遥桑！”夏辉赶忙止住兄控后期的遥，“我就是担心他啦。如果能知道弥太郎在想什么就好了……”

“嗯？嗯……”

弥太郎的想法么。

 

“……”弥太郎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枕边，把书摊开摆在膝盖上。

午后的阳光洒进屋内，遥钻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听弥太郎默念的故事。

脑海中仿佛自动播放般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舒缓，使人全身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这对于日常看似喊着打打杀杀又体弱多病的遥来说，不失为一种绝佳的治愈方式。

弥太郎好听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遥一个人的世界里念着故事。就在遥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其中时，耳畔似乎出现一丝杂音。

像是收音机调错了频率，微弱的杂音混在平稳念诵的故事里＂嗞嗞＂作响，又逐渐变得清晰。区别于遥所熟悉的弥太郎的语调和声线，那仿佛是若干个不同的弥太郎一起低语，几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摩擦着。

“你们……是谁……”无辜的语气。

“为什么不让我看到你们呢？”委屈的语气。

“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痛苦的语气。

……

“弥太郎？”遥开口喊他。

眼前的人双肩微微颤动着，但又很快地恢复了平稳的坐姿。他抱歉地朝遥点了点头，镜片的反光恰好藏起了背后的眼神，乍一看依然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果然是有心事呢。

“弥太郎，有什么想说的，对聪明先生说说也不错。”遥又伸了个懒腰，“嘛，故事听得好过瘾，我要午睡啦！”

 

厚厚的窗帘拉起，只留下了一道缝，挡住了几乎全部的阳光。 

“聪明桑。”缝隙中透过的光照在弥太郎的脸上，而大半张脸依旧陷在屋内的昏暗中，他坐在床沿，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

“……”附身在绵羊玩偶上的聪明听到弥太郎的轻唤声，歪头看向他。

“聪明桑，最近我总是做同一个梦。”

刻着古怪花纹的巨大石板，啼哭着的青发金眸的婴儿，雪花形状的项链，一件件在他眼前交替闪现。梦中的弥太郎跌跌撞撞地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眼前总会出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环绕着赤焰，一个笼罩着青光，两种颜色在空中碰撞出火花。每当他想更努力地看清他们的面容，都会在莫名的心痛中醒来。

“他们……是谁呢……”弥太郎闭上眼睛，摩挲着胸前熟悉的物件。 

那是一条项链，从记事起弥太郎便戴着它。黑色的长绳穿过雪花形状的挂坠，挂坠泛着金属的银光，十八年过去了也不见褪色。

“聪明桑，我大概，只是有些好奇……”

“moko！moko！”绵羊玩偶打断了弥太郎的低语，朝着他挥舞双手。

“抱歉，说得太多了呢。”弥太郎俯下身捧起玩偶，“想去散步吗？”

玩偶蓦地从中间撕裂，狼形的黑色灵体缓缓隐入弥太郎的身体。

“呵……”聪明借着弥太郎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神色却是难得的认真，“我也有些好奇了。不如……故地重游一下也不错。”

临走前，聪明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历——2029年12月18日，农历十一月十四。

 

肃穆的欧式建筑，已静静伫立了百年之久，历史的厚重感连同它当下散发出的压迫感，压得路过的普通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东京法务局。

“呵……啊咧，这破房子还是这个老样子。”聪明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前，打了个哈欠。

细看墙面，还能看出一些修葺过的痕迹，但似乎也有些年头了。

“不知道里面又换了几任主人哪。”聪明伸手抚上墙面细小的裂纹，轻声问道。

“嘀——滴——”话音未落，突然警报声大作。

顿时，不知从哪些角落里四处跑出来十几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腰间配着同色的刀，短短几秒内，列成整齐的两列队伍，一左一右堵住了聪明。

两列队伍的中间，站着一个同样装束的男人，约莫三十几岁，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是其他人的头头。他的神色有些紧张，但张扬的气势不减。

“全员，拔刀！”领头的男人喊道。

聪明暗自摇头，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是老一套。

“哟，黑框小子！好久不见，挺像模像样的啊。”聪明咧开嘴角，灿烂地笑着，边摇了摇手打招呼。

不是熟悉的语调，但似乎在记忆深处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你是谁？”伏见猿比古握住刀柄，警惕地问。

“啊咧啊咧，糟糕，看样子被人忘记了嘛。” 聪明一脸遗憾的神色，边说边走上前几步，在伏见面前一米之外站定，“这个身体，你不觉得熟悉吗？”

人群沉默了十秒之久。伏见迟疑地开口：“室……室长吗？……还有，你的项链……”

“哼，不坏嘛，有些人就是这么容易被人记住啊。”聪明夸张地耸了耸肩。

伏见没有放松警惕：“你跟室长……你跟青王宗像礼司是什么关系？”

“呵呵呵呵呵……小子，你不记得我，我可是记得你。”聪明摸了摸下巴，做出回忆的样子，“十九年前，我记得你还只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冲动小鬼，受了点打击就一副摇摆不定的样子。嘛，没想到现在……”

“十九年前……你是……你是那头狼的恶灵？”

“喂喂喂，这是什么话？老子我当年可是威风凛凛，你们青王也要敬我三分……”聪明不满地撅了撅嘴。

“抱歉。”伏见深吸一口气，盯着面前那双金色的眸子，“您来这里，所为何事？”

聪明收起轻浮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何事吗？大概，我有些疑惑想解开，他也是。”

“他？”

聪明指了指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还算眷顾这间办公室。室内显得十分宽敞，一边铺了榻榻米，翠色的竹形圆柱做了隔断，另一边摆着原木色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张名牌，朝外一面印了四个字——“宗像室长”。

依稀还是当年的摆设，甚至唤起了聪明不少自以为快遗忘了的记忆。

“真是一群念旧的人哪……搞得我以为自己穿越回那一年了……宗像礼司啊宗像礼司，可真是人生赢家……话说，”聪明从一阵长吁短叹中回过神来，问伏见，“现任青王就是你喽？”

伏见的眼神暗了下去：“不……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找到能成为青王的人。”

“哦？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是……吧。现在我代为履行领导Scepter4的职责。不过毕竟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哪天就……”伏见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聪明也不追问：“呵，这一次青王之位倒是空得更久了……那个赤组呢？有新的王诞生吗？”

“也没有……十九年前那场大战后，好像很多事都停留在当时的状态了。绿王、黑王、无色之王都没有再出现，白银之王也……”伏见沉思了会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哼……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会走向何处……这种感觉真是令人不爽……”

聪明“哈哈”大笑几声，拍了拍伏见的肩，又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朝伏见竖起大拇指，说道：“小子，这个表情不错！走向何处吗？哈，真好奇这诡异的游戏规则要是整个崩塌，会是怎样有趣的情形！说到底，那个什么白银之王搞他的研究之前，世界还不是照常运作？什么破石板，什么王的力量，呵呵，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么？小子，别想太复杂了。”

伏见眯起双眼，打量了聪明一阵，歪头说道：“你倒是知道得挺多……你来这边，总不会是只想说这些吧？你和室长，还有尊先生，究竟……”

“哈，刚才还觉得你面对我有些紧张，现在倒是换上了质问的语气，不错，不错……”

“哼……刚才只是疑惑有人能完全不惊动我们闯进大门。既然是你，倒也不足为奇。”

“我应该说……多谢夸奖吗？”

“不，”伏见扶了一下黑色镜框，“你应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哈哈哈，小子，你的性格不错，只是思维能力还不够。”聪明站起身，信步走到伏见面前，无视对方惊讶又不解的神情，缓缓开口。

“我的发色。”聪明指了指弥太郎的头发。

“还有我的眸色。”他又指向自己的双眼。

“这些，够你得出答案吗？”聪明饶有兴致地看着伏见。

“你……你……”伏见愣了整整一分钟，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那双金眸，双手微微颤抖，想要抓住些什么，握起了拳，又松开。许久，终于像是找到了该说的话，勉勉强强地开口，“啊……哦……啧，室长还真是的……”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你……哦不，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吗？”窗外天色已暗，聪明看着映在窗上的那个熟悉的模样，“弥太郎，周防弥太郎。”

 

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树林中不断地扬起尘土，洒落在纯白的雪地上，重新与大地融为一体。而天空中的雪花还在继续飘落，甚至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一红一蓝两个身影飞速穿梭在树丛中。

弥太郎远远地看着他们仿佛拼上性命的打斗，他想朝他们喊“别打了”，喉咙却仿佛被人狠狠掐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踉踉跄跄地奔跑着，拼命想要追赶那两个人,胡乱踩踏过积雪和落叶堆积的林间小道，却始终缩短不了与前方的目标间的距离。

追赶着，追赶着，我又会再一次被驱逐出这个世界吧？奔跑中的弥太郎冷静地想着。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想追上他们问个究竟……

但这一次，梦境没有中止，弥太郎跟从着他们，来到了树林的更深处。

树林深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建筑，似乎是神社一类。神社外的入口处，是一道有些残破的门。弥太郎在门边站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上前去，明明已经离他们这么近。也许是打斗中的两人制止了外人的介入，也许是他自己内心迟疑、怯懦了。

上空悬挂着巨大的不明物体，红蓝两色的光芒在地面和空中激烈碰撞。弥太郎感觉快要窒息，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紧紧抓着胸前的东西。

冰凉光滑的手感，握在手中如此真实。

他低头看去。随后，他意识到了，那是自己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东西。

雪花挂坠安静地躺在掌心，微微泛光。

一瞬间，天地仿佛都安静了。弥太郎同时看到了很多景象——耀眼的光芒在树林中爆发，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而那两个人已经停止了原因不明的打斗。青发的男人戴着眼镜，身着深蓝色的奇怪制服，一手轻握着刀，神情满是担忧和痛苦；红发的人穿着随意的T恤和外套，仰头望着空中红色的剑状物体，脸上写满了放松和释然，雪花形状的项链在他胸前小幅度地摇摆，与陪伴了弥太郎十八年的物体一模一样。

一片寂静中，弥太郎听到了一声不规则的心跳声。他仿佛预见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天空。失去了光泽的红色巨剑，缓缓朝大地掉落。

红发男子似乎朝弥太郎的方向微笑了一下，张开了双臂。青发男子神色一凛，不带一丝犹豫，挥刀向前刺出。

这……这是梦，对吗？弥太郎问自己。

是梦吧？

鲜血沿着刀锋喷涌而出，像慢镜头般一帧一帧地在弥太郎眼前播放。

双眼被夜风吹得生痛，弥太郎跪在雪地里大声抽泣，一声沙哑的嘶吼终于从嗓子底发出：“不要！……”

……

弥太郎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深蓝色的夜空。夜幕已完全降临。

“聪……聪明桑，这里是……？”弥太郎蓦地清醒过来，四下张望。

冬夜的空气让人周身发冷。弥太郎靠坐在一棵树下，周围树影幢幢，与梦境惊人地相似，一时难以分辨是梦中还是现实。

眼角似乎湿湿的，他伸手轻轻擦拭，有些冰凉。

“看起来，你似乎认得这里。”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聪明桑？’弥太郎转身看向身后戴着黑框眼镜的陌生男子。

“想到什么了吗？”

“我……我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在梦里……”适才梦中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心口仿佛还在痛苦地抽搐。

“哼，果然……”聪明有些得意地扶了下脸上还有点不大适应的眼镜，又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不清楚……似乎，是一个人……杀了另外一个……”

“你不是好奇吗？就让我……”聪明俯下身来，在弥太郎耳边轻声问道，“告诉你我所知的真相，如何？”

“什么……是真相呢？”弥太郎垂下了头，“我见到的那两个人，一个有一头和我一样的青发，另一个有着与我相同的眸色，和相同的项链。我……聪明桑，你认识他们吗？”

“自然。”

弥太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们……是我的亲人吗？”

聪明抓了抓头皮，回答道：“呵……是。”

“他们……他们……”弥太郎似在搜索合适的措辞，但最后还是挫败地咬了咬嘴唇，问道，“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嘛，如果是你我所认为的世界，大概是的。”聪明一边说着，一边也坐了下来。

林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下雪的冬夜，仿佛吹过的微风都带着些许暖意。

“我……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弥太郎顿了顿，抬头盯着聪明，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们……是敌人吗？”

这一次，聪明笑了：“不，是友人。”

弥太郎也淡淡地笑了。他仰望夜空中的皓月，十四的月亮，几乎看不出月缺。他轻抚着胸前的项链，低声念道：“我知道，他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这就够了……谢谢你，聪明桑。”

 

弥太郎再一次悠悠转醒。 

早晨的阳光洒在林间，暖暖地包围住全身，让人完全忽略了冬日的寒意。弥太郎坐起身来，动了动有些酸痛的四肢，又细细地回想前一晚发生过的事情，却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沉入睡眠。只知道，那是最近难得一次的好觉。

但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很多——记得那个终究看到了结局的梦境，和醒后与聪明的对话。

这使弥太郎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像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在漫长的岁月中放在脑海里咀嚼了无数遍，从而使得记忆变得无比深刻，让人发出“啊，那仿佛是发生在昨天”那般的感慨。 

而事实上，心头难以摆脱的记忆，确实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对了，聪明桑！ 

弥太郎霍地站了起来，四下张望，却已不见了聪明的身影。一低头，他看到树下掉落了一张不大不小的纸片。 

弥太郎捡了起来。 

“亲爱的弥太郎：去随便逛逛哟，晚上这里见。我把这身体还回去。PAPA。”

离开平日紧张（？）的生活环境，偶尔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散散心，不带任何目的，无视时间限制，确实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沐浴着冬日的阳光，弥太郎从树林沿着树林随意走动。 

这里似乎是一座离开陆地不远的人工岛，岛上建立的是一所学校，名为“苇中”。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没有什么人，因此明显没有穿着校服的弥太郎才能完全不被注意地到处溜达。进出校园的通道好像需要什么东西来验证，不过作为“野罗”中出色的一员，他很快就找到了其他隐蔽的通道。 

无所事事地逛了一圈，弥太郎回到了原地。他又注意起了这片树林。 

早晨的光线充足，弥太郎惊奇地发现树林的最边缘似乎是一个圆形的大坑，依稀可见边缘弧形的切断，像是一个巨大的冰淇淋圆勺在地面挖去了满满的一勺。圆坑内也长满了四季常青的树木，难怪凭借夜晚的视力很难发现。 

梦，也不全是梦。

而答案是什么，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又或者永远也不知道，又何妨？ 

弥太郎悄悄地离开了小岛。

 

“喂，猴子，你昨晚死哪儿去了！”聪明一回到伏见的地盘上，就被人扑上来吼了一句。

眼前正在炸毛的男子一手抓着滑板，一手拽住了聪明的领子，光听嗓门中气十足，不过近距离可以看到他眼底明显的黑眼圈。

“哦？是那个滑板小子。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咋咋唬唬，不过这副童颜倒真是叫人羡慕。”被拽住领子的聪明毫不动容。

“猴……猴子，你没发烧吧，喂，你别吓我啊！”八田美咲作势要来摸聪明的额头。

聪明轻松地侧头躲过八田伸过来的手：“哼，我不是那个黑框小子。”

八田明显地愣住了，呆呆地回味着聪明适才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思索了半分钟，终于反应过来，又跳脚地抓着聪明：“靠！你是谁？你对猴子做了什么？”

“喂喂，不要讲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啊。嘛，这事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不过我有事要问问黑框小子，不好意思啊，借你的身体用一下。”聪明不等八田同意，便从伏见的身体转移到了八田身上。

伏见晃悠了两下站住，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不过一看到面前的八田，瞬间便找回了神志。

“美……美咲？”

“是我，聪明。”聪明边回答，边把手里的滑板放到地上。

“喂，我允许你借我的身体，可不代表也允许你做别的！”伏见一下子跳起来，伸手就要拔刀，“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伤害我的misaki，我一定叫你……”

“拜托，饶了我吧，我还没无聊到去加害不相干的人。”聪明打断了他，一脸无奈地挠了挠头皮，“昨天你说过，有五位王已经不在了，那么剩下的就是……”

大概是怕八田有什么闪失，伏见飞快地有问必答：“严格说来，只剩下黄金之王。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现在已经不算是王了。”

“那么，我想见这个黄金之王，办得到吗？”

伏见惊讶地问：“是跟弥太郎有关的事吗？”

“是啊……啊，啊，当papa的总得操心啊！”聪明如同诗朗诵般地高声念着。

伏见无视他的装腔作势：“第二王权者不是谁都能见到的，我总共也只见到过两次……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我试试能不能请他接见我们。”

这小子是在担心这个叫misaki的家伙吧……聪明有些心情复杂，正色地说：“那么，就请你……”

“那么，就请你们不用麻烦了。”话音未落，门外走进四个风格迥异的人。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华贵的老头，满脸皱纹，看上去年纪已经相当大了，举手投足间尽是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身边的男子也有三十好几，一头银色的长发非常惹人注意，此时正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宗像礼司的办公室，脸上毫无紧张的神色。倒是银发男子身后的一男一女仿佛如临大敌般地盯着聪明。

先前说话的老头停顿了一下，见聪明没有搭腔，紧接着说道：“鄙人国常路大觉，第二王权者。十八年前，我就知道，有终一日会来见你，聪明先生。”

聪明冷笑一声，八田一贯稚气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阴冷的表情:“呵，真巧，我也如此认为呢，黄金之王。” 

一旁的伏见来回扫视着双方，最后目光定定地集中在八田身上。

 

近二十年的时间，其实很漫长，长到聪明把很多事都忘了。

但他还记得故事的那个开头。

2010年12月20日，星期一，农历十一月十五，月圆，雪后初霁。

他照例从秋吉的身上退出，用自己真正的形态肆意奔跑在这个世界。

这一天，他来到了很久没有回来的东京，狼的直觉让他隐约感觉到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种低气压之下。似乎是有什么事发生过了，又或者是即将发生。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正觉得无聊的聪明很快便知道了上述问题的答案。

当他迈着惬意的步子穿过一条灯红酒绿的巷子时，几队穿着统一深蓝色制服的人堵在了他的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是气势汹汹、无处发泄的神情。

哈，这是找上门来给我活动活动手脚的吗？聪明愉悦地弓起了背，露出獠牙。

来路不明的那群人并没有任何动作。这时，从队伍的最后方，缓缓走上一个人。他穿着与其他人相似的服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看似斯文的眼镜，隐藏起了镜框下不明显的黑眼圈。尽管略显疲意，但即便是随意站立着，高傲、冷酷的气质依然从各个方位渗透出来。似乎本该是个有着压倒性气势的人，此时却刻意地保持着温和，仿佛稍有疏忽，便会有难以看透的某种情绪全盘释放出来，肆意凌虐周围的一切。

看来这人便是头领了。聪明保持着临战的姿势，同时犀利的目光也没有放过那名男子胸前戴着的一条与制服完全不相称的项链。

男子旁边一个面容姣好、也是相同打扮的女子紧盯着聪明，开口说道：“报告室长，报案人所说的遇到了可怕的不明生物，应该就是它。不知是狼还是别的什么动物，会隐藏实体，还有人听到过它说人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因此需要我们Scepter4出动调查。”

聪明闻言，冷哼了一声：“没见识的小屁孩。”

蓝服的一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刚才发话的女子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领头的男子却是毫无讶异之色，嘴角微翘，稍俯下身打量着聪明，伸手挺了下眼镜：“哦呀……似乎是传说中的人物呢。”

清冷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隐隐的残酷之意，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聪明有些脊背发凉，他想要发动能力速战速决。那男子却先他一步，举起右手随意一挥手，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改变，肉眼可见的蓝色结界般的区域围绕了他们。聪明突然就使不出任何力来。他努力地抬起头，蓝色区域的上空，凌空悬挂着一把蓝色巨剑，成分不明的碎片正从剑的各个部位缓缓滑落。

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呵，你不也是传说中的人物？”聪明有些不服输地开口。

其他人正欲上前制服聪明，那男子突然收回了能力，举手制止了手下：“让我跟他谈谈。”

 

离开了学园岛，弥太郎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索着自己应该对什么感兴趣。也不知道聪明去了什么地方，想要在大街上瞎转偶遇聪明的想法大概行不通。在夜幕降临前，只好找个去处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地，弥太郎走进了一条安静的小巷子，走完这条小巷，也没有遇见第二个人。

拐过巷口，在这转角处，有一间装修别致的酒吧吸引了弥太郎的注意。红砖墙，木门窗，镏金的招牌印着“HOMRA”几个字母，有些明显的剥落的痕迹，像是中世纪的欧式古典风格，整体透着一种繁华逝去的感觉，仿佛是没落贵族搭建的旧房子，悬挂着古老的牌匾，依旧勉力维持着仅剩的自尊。

弥太郎也不知道为什么，径直朝里走去。

酒吧内的光线如同想象中的一般昏暗，并不是很大的空间里，看不到一个顾客。出人意料的是，即便如此，酒吧并不显得冷清，更看不出之前误以为的被岁月侵蚀过的没落，反而让人有种归巢的错觉。大约是由于角角落落摆放着的意想不到的小物件，又或者是酒架上一排一排满满当当的酒瓶。

酒架前的吧台后，站着两个人。金发的男子手中不停地擦拭着一只高脚杯，不过显然注意力并未集中在那上面。身边的女子长发披肩，看起来有些年纪，但无意间流露出的成熟韵味愈发显得撩人。她倚靠在吧台上，轻声说着什么。那男子一边听着，眯起眼开心地笑了，稍有些下垂的眼角看起来亲和力十足。

看这两个人亲密的动作，大约是夫妻吧，弥太郎猜测也许是酒吧的老板和老板娘。他好奇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那男子才注意到他，随手挥了挥手里的抹布，热情地喊了声“欢迎光临”。

专心打量着酒吧布置的弥太郎反倒被吓了一跳，他抱歉地朝那男子颔首，紧接着像是冥冥之中被什么召唤着，猛一抬头看向酒吧一侧的墙面上。

这面墙位于离吧台最远的角落里，乍一下很难注意。墙上看似凌乱地贴着许多有些泛黄褪色的照片，总共约莫有十几张。

好像，有什么非看不可的理由。

弥太郎的注意力完全被照片吸引，他迈着有些不确定的步子慢慢朝那儿走去，没有留意到身后，金发男子的目光牢牢地锁住了他胸前的项链，随后颤抖地跟身边的女子低声说着什么。

 

十九年前的那个夜晚，跟随着领头的蓝服男子，聪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聪明第一次走进东京法务局。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点起了一盏不算太明亮的壁灯。室内离门较远的另一端，是一张原木色的办公桌，桌面上凌乱地堆满了没有整理过的文件，看起来应该是这个男子办公的地方。

桌上放着一张名牌，聪明眯起眼，念道：“宗像室长。”

“是。鄙人宗像礼司，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室长。”

“宗，像，礼，司。”聪明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似是把这四个字细细地咀嚼了几遍，“我叫聪明。看你的能力，是号称青之王的人吧？”

“哦呀……你果然知道得很多。”宗像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

“哼，好歹我也是做过警察的人。”聪明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是呢，虽然所属的机构和性质不同。不过你也是传说中最厉害的警犬呢，聪明先生。”

“哈，我是不是该说句‘过奖’？”

“让您说笑了。”

“呵，现在看到我这个样子，不会很失望吗？”在任何场合下，自嘲总是一个合适的话题走向，更何况是面对被称作为青之王的男人。

“失望？”宗像微笑着摇头，“没有比较，又何来失望一说。更何况，是好是坏，只有看见结局的人才有资格评判。”

“哈，谢了……说真的，我还以为王是那类高高在上的人。你倒是……”聪明想了想，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措辞，再看一眼对面的男子，事实上依然带着王的高贵和疏离。

“不。”宗像苦笑了一下，“王……那不过是一种使人忧伤的能力。”

聪明暗自叹息：“忧伤……嘛，你看我，我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平时必须依附在别人身上才能具有实体，只有月圆之夜才能出来走动。比之你如何？”

宗像审视了聪明一番：“哦？是怎么回事？”

聪明粗略地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往事。

“哦呀……”宗像倚在墙上，轻笑了一声，“原来警犬中竟然有如此有趣的能力。呵，确实是让人难以释怀的历史……”

“老子倒是不需要同情。呵呵，又有什么关系，老子没有身体，还不是有了两个儿子？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们……然后……”聪明沉浸在自己的各种设想中。

宗像目色一凛：“哦？这个我有兴趣，可否详细说说？”

“嘁，难得的月圆之夜，我可不想整晚聊天。不过，可以为王破例一次。”聪明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的这位王有些计划之外的兴致，“但我很好奇你的事，不妨一说？”

“我也毫无睡意。”宗像走到办公桌后，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双手托腮，“从何说起呢？……这个世界，存在着七位王……”

 

弥太郎站在了照片墙前。

他细细地看着每一张照片。

大部分照片的主角，都是一个红发金眸的男子，露出各式各样的神情----霸气的，温柔的，懒散的。胸前是与弥太郎一样的项链。

是那个男人。

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弥太郎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触摸照片上的人。

指尖还未触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Mikoto！”

弥太郎蓦地收回了手， 转过身去，面前是穿着红色连衣裙、扮相端庄的银发女子，右手捏着一颗红色的弹珠，正透过弹珠用讶异的目光盯着弥太郎。 

吧台后的男女听到声响，赶忙跑过来。金发男子急急地问：“安娜，怎么了？”

叫做安娜的女子充耳不闻般定定地看着弥太郎，重复了一遍：“Mikoto……”

仿佛是一个充满了魔力的名字。

金发男子看了安娜一眼，又看了看弥太郎的项链，迟疑了几秒，问道：“这位客人，想要喝一杯吗？我请你。”

弥太郎轻轻点头。

特调的鸡尾酒喝起来并不呛鼻，隐约带着一点红豆的甜味，弥太郎意外地觉得不错。他抬头向酒吧老板微笑致谢，看到那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猛喝了一口。

“来这里旅游吗？”金发男子看似不经意地扯起了日常。

弥太郎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一个人吗？啊，年轻真好……”浓郁的关西腔，听起来抑扬顿挫。

弥太郎继续微笑着，忍不住又转头去看照片墙。

“怎么？对我们HOMRA的照片感兴趣吗？嘛，不过那些都是很早以前的照片啦……后来，就不怎么拍照了……”

“那个人……是叫Mikoto吗？”弥太郎突然开口问道，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已经很久没有对聪明以外的人讲话了。

金发男子也愣住了，回过神来后与身旁的两人交换了眼神。

还没有得到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弥太郎浅浅一笑，轻声说道：“谢谢。”

直到弥太郎走出很远，酒吧老板慢慢地收拾着吧台，朝身边的女子说道：“世理酱，看来，他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你怎么不问问他呢？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哈，他也没给我机会问呀。”男子耸了耸肩，“又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故事呢……”

“可我们竟然会在今天遇到他，这总不会是巧合吧？”淡岛世理翻了翻终端机里的日历，“2029年12月19日。整整19年了……”

“谁知道呢……”收拾完台面，男子开始擦拭杯子，“就这样好好活着吧，逝去的人也会感到欣慰。”

“咔。”安娜收起了手中的弹珠，精致的脸庞上漾着几分笑意，随后踩着欢快的步子跑回了酒吧二楼。

 

对聪明来说，故事的后续并不长。尽管如此，事情的很多发展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2011年1月18日，农历十二月十五。

1月份的天气还完全未有转暖的迹象。聪明兜兜转转，又来到了一个月之前到过的地方。

说不出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恶趣味，又或者是一个故事开始后，总想求一个结局。

只是，这个故事究竟会走向何方呢？那个看似永远冷静的男人，会把剧情引向何处？

毕竟是深爱的人死在自己剑下，以那样一种独特的身份、矛盾的立场和无奈的方式。

再见到宗像礼司，乍一眼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聪明先生，谢谢您上次的建议。”宗像向聪明标准地鞠了个躬，“我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居然真的……哈哈哈，没想到这个社会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不需要女人也可以繁衍生息的地步了……”

“这倒没有。”宗像席地而坐，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只不过德累斯顿石板偶尔会眷顾一下它自己选出来的王罢了。”

聪明皱眉说道：“原来如此。话说回来，你还真会有那位赤之王的……”

“咳……那是以前在这里留下的，就顺便……哦呀哦呀，好像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呢！”宗像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难得地夸张地笑了。

聪明被这声笑怔住了几秒，下意识地嘲讽了一句：“哼……王和王的世界还真是惬意。”

“嘛，也不全是。毕竟那家伙那时可是我的阶下囚……”宗像不着痕迹地翘起了嘴角。

“于是，你便要等上九个月？”

“是呢。九个月……似乎太长了啊……”宗像低声自语。

“每个人类的诞生都需要九个月。就算你们俩是王，也不会例外。”

“说的是啊。”

“不过，你做到这个地步，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吧。”聪明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宗像放下了茶杯，抚摸着胸前那条不相称的项链，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只是偶尔试着反抗一下命运罢了，尽管说不定都在石板的掌握中。不过无所谓了，虽然大部分时间我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但冒险果然也是人的天性。”

那一晚，聪明问秋吉：“你说，一个人能永远保持理智吗？”

“……不能吧？”

“原本我也这么觉得，甚至认为一个人理智的时间过长，就更容易陷入疯狂。”

“你是指那个青之王吗？”

“是。……”聪明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但现在想来，在外人看来最为疯狂的举动，岂非是思虑许久以后最佳的选择？”

“……”秋吉也沉默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不过聪明桑，理智这种东西也是会传染的嘛？”

 

时间回到2029年。东京法务局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毫无缓和的趋势。

“呵，原来当年的事，是您——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大义凛然地伸出了援助之手。”聪明略带几分讥诮地说。

“第四王权者青之王宗像礼司，我也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大胆的念头。当年我也很好奇，曾经的历史上还未有两位王结合产生后代的例子。这是唯一一例，值得一试。事实证明，确实有意外之喜。” 回话的便是被称为黄金之王的那个老头。

“我还当你怎么好心，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原来……”聪明不屑地冷笑。

国常路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如果你同意让那孩子试试，我可以帮你找回你的身体，这对我来说不难。如此，对你，对我，对整个世界，岂非都有好处？” 

聪明仰头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好处？好处就是让弥太郎来重复他那两个笨蛋papa的路吗？你想让他成为什么？青王？赤王？还是紫王什么的？哈哈哈哈……简直太可笑了！”

“德累斯顿石板是不会挑错人的。你看到了，现在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白银之王也没有了不老之身。或许将来的某一天，那个孩子——弥太郎——会是唯一的王。上一代的基因会赐予他史无前例的力量，我并不担心他无法继续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

聪明根本没听进去什么，他干脆一下坐在墙边的办公桌上，桌上的两三叠文件被扫到了地上。

“哼，那种东西，我才不担心呢！只不过在此之前，我是不会让弥太郎去当什么狗屁王的。”

“你……”

一旁的银发男子拉了拉黄金之王的袖子，轻声劝他：“中尉，算了……”

天色渐暗，聪明感受到了体内的力量蠢蠢欲动。他朝窗外望去，依然是晴朗的天气，今晚应该能欣赏到不错的月色。

他朝伏见笑了笑，说道：“小子，把他还给你了。”说罢，黑色的灵体从八田身上隐出，落在地面，化成巨大的狼形。

银发男子身边的一男一女炸毛般地欲上前拦住他。

聪明轻松地跳上窗沿，窗外吹来的夜风带来些凉意。他扫视着室内的六个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今天我可没有心情陪你们聊天。老头，我跟你说最后一句——青王最后对我的嘱托，我想我还是懒得去违背了。”

说罢，跳窗而去。

 

奔跑在去学园岛的路上，聪明还在回想着当年的往事。

看来，年纪一大，就容易陷入回忆么？聪明自嘲。

2011年，经过一个炎热的夏季，终于秋意袭来。

从那日一别，算来也有9个月了，人类的孩子差不多也是时候快要诞生。十月的那次月圆之夜，聪明再一次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宗像。

宗像看上去气色不错，心情也很愉快。他像是料到了聪明的到来。微笑地迎接了他。但这一天，聪明从他嘴里听到的开场白却是——“我怕是等不到孩子出生了。”

“喂喂，你不是王吗，拿出点王的气势来啊。”聪明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宗像淡然地笑了：“无妨。我只是体验了一下那时他的感受罢了。”

“哼，我真不明白，既然王是那样超越常理的存在，为什么非得受制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命运？”

“受制于命运吗？也不一定啊……所以，聪明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宗像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在聪明面前。“这是属于尊的东西。拜托你……”

“你……”聪明顿时领悟到了，“呵，你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应该有很多。”

“你说得对。只不过……”宗像看向夜空，空中的一抹蓝色忽隐忽现，“希望他能活在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是聪明从宗像礼司嘴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是夜，青之王宗像礼司于自己的办公室内自杀身亡。

大约两周后，一男一女找到了依旧徘徊在附近的聪明和秋吉。

其中的女子聪明见过，好像是宗像礼司的手下的副长，此时的她放下了一直挽起的头发，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沉默不语。身旁的陌生男子一头金发，带着墨镜，因此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

男子朝秋吉微微颔首，问道：“是聪明先生吗？”

附身于秋吉身上，聪明反问：“你是？”

“在下草薙出云，原吠舞罗的成员，赤王周防尊手下。”提到这个名字，男子顿了顿，接着说道，“淡岛副长您已经见过了。我们受青王之托，将这孩子偷偷从黄金之王那儿带过来交付于您。”

襁褓中的婴儿还在熟睡中。聪明叹了口气，连这孩子将来的长相也看不出，更何况是命运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呢。

“但不知为何，我想要好好保护他啊，秋吉。”聪明抱过孩子，低声念道。

很久以后，秋吉曾问起，为何那位王会以那样的形式来结束生命。

“他毕竟是一个最最理智的人，不愿意冒任何风险，也不愿意连累身边的人。”聪明思忖了几秒，这样回答。

身后的桌边，练习了一天枪法的弥太郎累得倚着桌沿沉沉睡去，胸前雪花形状的项链依然闪着一如当初的光芒。

 

聪明返回学园岛的林子时，弥太郎已经在那儿等他。

心里有种安定的感觉。他和他都这般想。

“聪明桑，”弥太郎轻声唤他，“我们回去吧。”

“行！”聪明欢乐地蹦跶了几下，跳到弥太郎面前摇了摇尾巴，“嘛，这么晚了也没有列车了，反正也没有多少距离。来，上来，papa带你回去！”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房内灯火通明，遥和夏辉还没有睡。

“弥太郎！”夏辉激动地扑上来，给了弥太郎一个熊抱，“啊，还有聪明桑！对哦，今天是月圆夜……啊，不对，差点忘了问了，聪明桑！你把弥太郎带到哪里去了嘛！”

“哎呀，小夏就知道担心弥太郎，就不担心一下我嘛。人家不干了啦！”

“遥桑！你也不说两句！”

“啊咧，我能说什么……哎呀，有些人每个月总有一天比较兴奋，随他去了啦！”

“……”

不理会身后的吵吵嚷嚷，弥太郎倚在窗边，欣赏着夜空，浅浅地笑了。

深蓝色的夜空，似有红蓝两道光泛过。弥太郎眨了眨眼。

月色依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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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

2010年12月7日，周二，多多良被杀，K动画故事的开始。考据：动画第4话8分20秒，当年12月7日为星期二。

2010年12月19日，农历十一月十四，周防死亡。考据：日期来自官方年表。

2010年12月20日，月圆之夜，宗像与聪明相识。

2011年1月X日，在石板作用的帮助下，周防与宗像人工受精完成。

2011年1月18日，月圆之夜，宗像告知聪明此事。聪明获悉，之后继续失踪。

2011年夏，脑补为K第二季剧情发生时间。宗像的剑持续不稳定，越来越危险。

2011年10月11日（我不是故意挑组长生日的），月圆之夜，聪明估计弥太郎快要诞生，来找宗像看看情况。宗像将项链交给聪明，托他照顾弥太郎。当夜，宗像自杀身亡。

2011年10月26日，弥太郎出生。草薙和淡岛带走弥太郎，交给聪明。考据：日期来自官方生日设定。

2029年12月18日，农历十一月十四，本文故事发生时间。此时弥太郎18岁，即Q弟官方故事时间前一年左右。参考官方年龄设定，弥太郎19岁。 

2029年12月19日，月圆。周防逝世19年整。本文结束。祭奠一下尊哥，哭瞎……

 

本文以下bug请忽略：

1.弥太郎也是狼崽子。嗯，这一点我懒得编了，为什么尊哥和室长的儿子是狼……请自行想象！

2.聪明在月圆时以狼的形态能否开口讲话？嗯，没考据漫画，本文就设定有实体、能讲话好了！

3.按照官方漫画，似乎最先尊哥脖子上挂的并不是这条项链，这条项链的来源是什么？我懒得考证了……

4.为什么没有一个王选择自杀？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我不觉得跟自尊什么的有关系。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自杀理应是最好的选择。我是疑惑官方是不是有什么设定……总之这一点若有bug，请忽略。